拥有全世界的穷光蛋
抬头,只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指——它们已经不听使唤了,像不属于我的零件。 食堂里飘着劣质食用油的味道,排队时听见前面两个女工嘀咕:“三组那个学生妹又被老陈骂哭了吧?” 我一眼就看见队伍末尾的宋影影,她的刘海油腻地贴在额头上,右手食指缠着创可贴。 我们端着铝制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,白菜炖肥rou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。 “好难熬。”我戳着碗里发黄的米饭,声音哑得自己都吃惊。 宋影影的筷子停在半空,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刀子一样割进我心里:“我刚才数到七百四十二个零件时,突然想不起我妈长什么样了。”她的眼泪砸进饭碗,混着浮油的白菜汤泛起一圈涟漪。 食堂嘈杂的人声中,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但离开这里,我们还能去哪呢?” 午休结束的铃声刺耳地响起。我们默默起身,把餐盘扔进泔水桶,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为我们敲响的丧钟。 走回厂房的路上,烈日把我们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,紧贴在脚边,像两个甩不掉的幽灵。 每天清晨,我们都要在cao场上列队,跟着破音的大喇叭唱厂歌。主管站在铁皮箱搭的台子上,像赶牲口一样挥着手臂。唱完歌,人群就像被驱散的羊群,各自走向固定的工位,开始日复一日的机械劳作。 第二周,有个河南来的大姐总爱拉着我的手,非要给我看她儿子的军校录取通知书:“丫头,给我当儿媳多好。”我低头假装专心拧螺丝,假装没看见她眼底的算计。 现在